也是吓得不轻,声音就有些颤抖:是人还是鬼?是人你莫要挡道,是鬼你找错了冤家。
汉子从墙根下起身,站在了李六十面前,乱糟糟的头发赛过鸡窝,有一缕却又卓而不群地竖着,像硬邦邦的麦草秸儿。
那一对眼珠子倒还灵活,显然他看见了李六十裆里那物,以及从坚挺到疲软的全部过程。
俗话说抬头见喜,这汉子倒好,抬头见了个鸡巴,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有意捉弄他。
想想,世上这样的遭遇虽不能说绝无仅有,也实在是稀罕得了得。
汉子大约也想到了这一点,哭笑不得地捋一把乱发,咧了嘴说,找点活计,讨口吃喝。
汉子说得简捷。
李六十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暂不作声,换一个角度开始了他因惊心动魄而漫长的排泄。
阳光下一道明亮的水线划个小小弧度,持续不断地向着陈年的墙皮冲刷,墙皮上便缓慢地出现了一个深坑,像一个枪眼。
李六十撤尿的样子,让站在旁边的汉子看得不知深浅。
汉子就很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李六十浑身极其舒坦地抖了几抖。
李六十挺直腰杆边提裤头边问,咋不进屋?
汉子说,看你睡得香甜,呼噜声能揭掉房笆,就没敢打扰。
李六十说不是屋里还有人么,指的是自己婆姨。
汉子说,我看见她了,她没看见我。
李六十便对这个陌生的汉子产生了最初的一点好感。
自从牲畜草场双承包后,大队部就很少来人,够得上门可罗雀了,整个院子清净得像座孤庙。
若不是他李六十的呼噜声,怕是连一条狗都拴不住。
心想,有人来就好,还能陪我说说话。
李六十说,看你瘦条条的,会个啥呢?
汉子乘机开始了一番诉说。
汉子是个毡匠,手艺是家传的,到他手上已经是第三代了,在他们那里是很有名声的。
沙漠那边是农村,人多地少不够务弄,就趁早进沙漠牧区找点零活。
一伙子人走出家门,直朝了这个方向来,看见有烟在前面飘起,就又四散分开,各找各的奔头。
汉子说罢,提起地上的行头摇晃了一下,从里面发出几声脆响,是缸子和水壶碰在一起了吧。
李六十没想到,汉子是个毡匠,好一阵子不说话。
心里想的却是,咋就这么有意思呢?人说早起出门撒尿冲出个夜壶,那是赶巧。
我这是大热的天出门撒尿,冲出个毡匠,算不算赶巧了呢?他像是不放心,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毡匠,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羊粪蛋儿,对到嘴上吹吹,然后细致地揉碎,指间就有了一阵涩涩的呻唤。
李六十在做着这些动作的时候,汉子始终是不眨眼的,脸上也是一副谦恭的神情。
这就好,李六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叫个啥?李六十说。
我姓“毡”
,你干脆就叫我毡匠吧。
汉子半真半假地说。
李六十也不去计较,挥一挥粗胳膊大手说:能行,留下擀毡。
于是,沙漠深处四面土屋和土墙围起的一个院落,在沉寂了一些日子后,又有了一丝鲜活。
4
隔天,毡房那边终于传来动静。
一般而言都是这样的:毡房不能和大队部的大屋对得太直,只能处在最偏僻的旮旯墙角里,一是为了减少吵闹,二是因为那成垛的羊毛堆积在一起,膻臊味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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