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想不到,这时已经不见大哥了,直到天亮,才在羊圈里找到。
这一夜,大哥穿着一身新衣服,趴在白花花的羊群里。
新婚之夜,大哥是被人提着两只耳朵,从羊群里“请”
回家的。
大哥还是走了,去了百里外的盐湖小镇。
对于大哥,闰子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包括那样一些画上去的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闰子总是听到父母的叹息。
5
摊晒在院子里的锁阳越来越多,锁阳的香气也越来越浓酽了,仿佛带着大嫂身上的体温。
天也越来越热。
是不是在积蓄着一场大的雷雨呢?
6
一天夜里,闰子说,我要相跟着大嫂去挖锁阳。
闰子不想看书了,尤其是厌倦了大哥画上去的那样一些鸟。
闰子说得很固执。
闰子想下好几天了。
父母没有表示反对。
母亲想得更细致一些,说,给你大嫂做个伴儿也好,一个人总是孤单得很。
大嫂并不知道闰子要跟了去。
还是那样,大嫂早早地出了门,肩上搭着那条布袋子,也只有两个馍。
大嫂走得不紧不慢,
闰子知道这是在掐着时间。
走进白茨沟里,太阳正好从东边的一道沙梁上升起,天也大亮了,能真正看得清地上的东西。
大嫂走着这—段路时,认真得头都不回一下。
好在大嫂身后跟着
的是—个人,如果是一条狼,麻烦可就大了。
闰子这样想,更加努力地不发出声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大嫂的身子是轻巧的那种,鞋底擦着地面时,被烫疼了似的迅速抬起。
大嫂留下的脚印后面没有一点拖沓的痕迹,简洁而完整。
这样的脚印即使落到草棵上,也不会把草棵给踩死。
闰子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印,不仅后面拖沓着,前面还剜出了一个坑,这是为啥呢?我并没大人那么有重量,就因为我也是个“男人”
么?闰子这样想着,觉得很有意思。
走在前面的大嫂突然停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扯掉头上的红围巾,脖后根的那一小截儿就很白地露了出来。
春月里的日子,大嫂每天这样出门,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留给家人一个黑色的背影。
这时,大嫂脖后根那一小截儿的白,竟是轰地一亮,一闪,刹那间蜇了闰子的眼睛。
闰子以为大嫂发觉了自己,慌张着赶忙跟上去。
大嫂回过头来,还是忍不住呀了一声,细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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