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寄乡愁-《岁月当歌的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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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大的时候则要绕道走灞桥,我和弟弟前梁上坐一个后架上坐一个,一路两三个小时的颠簸,到了村里已是腿脚发麻屁股生疼。

尽管这样,我们还是欢天喜地,没有了家长的管束,也不用做作业干家务,可以自由地撒欢儿了。

那时除了生产队的集体土地外,每户人均还有几分自留地。

所以一回来爷爷便指派我们帮着干活。

印象最深的是推水车。

那时地里井少,浇自留地都要排队,常常轮到我们家已是半夜三更了,我们被爷爷从炕上拽起来,迷迷糊糊、睡眼惺忪地去推水车。

那时电动水车主要浇生产队的地,浇自留地主要靠人力或畜力。

一根拳头粗的木杠子,两三个人推着一圈一圈地转,一条铁链子串起的橡皮碗,咯噔噔咯噔噔,从一根碗口粗的铁皮管中往上提水,水顺着一个铁槽子流到水渠里,再导入自家的地里。

改水是个技术活,通常由爷爷或堂兄来完成,我和姑姑弟弟主要是推水车,常常浇完地已是鸡叫头遍天麻麻亮了。

再一项活就是剥玉米,这个活通常是晚上干,那时电力紧张,照明的办法是在爷爷屋子和灶火的隔墙上掏个洞,在洞中挂一盏低瓦数的小灯泡,这样两个屋里就都能照着。

晚上喝毕汤,堂兄把晾干的苞谷棒子倒在一个一米见方的木函里,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家老小围着木函开始干活。

一个人先用锥子在一个棒子上戳出两三行,其他人再用玉米芯子往下搓,搓得久了手掌生疼。

为了偷懒,我和弟弟就轮番地一会儿去一趟茅房,爷爷就会说:“懒驴上磨屎尿多。”

直到干得人乏夜深才收工。

几装子玉米往往要干几个晚上才能剥完。

还有一项干得多的农活就是往地里拉肥。

那时很少用化肥,每年初春麦子返青前和麦收后,我们都要把猪圈里的猪粪起出来,把茅坑里的粪淘出来,用架子车拉到自留地,隔一段距离倒一堆,爷爷再用锨扬到地里。

我的任务是帮着堂兄推架子车,推到地里后负责把后挡板提起来。

那时我人小力气弱,常常是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还提不起来,这时爷爷就会说:“娃呀,好好吃饭,快些长个儿!”

说到吃饭,那时粮食不够吃,日子清苦,吃饭就像毛主席说的,忙时吃干,闲时吃稀。

早饭大多是苞谷糁和掺了一点白面的玉米面馍,在锅里热一碟用红苕蔓或萝卜缨子的酸菜。

做饭时爷爷总让我拉风箱烧锅,刚开始我不会烧,柴火潮的时候烟大火小,常常被熏得眼泪直流。

到了晌午一般都是汤面条,姑姑用一个尧头窑的黑瓷盆和面,爷爷对和面的要求是手净盆净面硬。

记得案板架在一个兔笼上,姑姑个儿矮,要踩到板凳上才能擀面。

这时爷爷会从炕头的匣子里拿出一张菜票给我,我一路小跑到生产队的菜园子割两分钱的韭菜回来。

姑姑一手拿一把熏得黢黑的长把铁勺,一手拿根筷子在灶台上的油罐里蘸一下给勺里滴几滴棉花籽油,再把韭菜一炒,就算是下面的菜了。

面条是我印象中最好的饭了。

舀面是有技术的。

堂兄总是先用勺在汤面上不停地踅,等面都踅到中间再下勺,而且下勺稳准快,这样一勺上来面多汤少。

我和弟弟不会舀,常常一勺上来汤多面少,没办法,只能央求姑姑给舀点稠的。

吃晚饭叫“喝汤”

,基本上是喝苞谷糁或吃中午的剩饭,没下地干活的不给馍吃,如果能蒸几个红苕那就是美食咧。

老家的红苕都种在河滩的沙土地里,个头不大,细长皮红,特别干面,嚼在嘴里如同吃板栗一般,那种滋味我至今难忘。

吃馍是严格控制的,爷爷把馍搁在笼里吊在屋顶的挂钩上,一是怕老鼠啃,二是让在眼皮底下的娃们不敢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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