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话是最不能错过的,一旦错过上天就不给机会了。
她问温伏,你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
温伏这次沉默了很久,点了头。
那也是正常的。
你们都还小。
她老早明白费薄林为什么会事无巨细地把温伏照顾好,走的前一天还在不断给她发消息拜托她格外照看一下温伏。
似乎温伏满脑子除了费薄林和上天赐予的创作灵感外真的什么都不懂,不管遇到什么事总觉得搬出费薄林就可以,搬出费薄林就能无理取闹地让飞机为他调头,搬出费薄林就能让公司网开一面放他离开。
这座名为费薄林的象牙塔保护他太周全太久,让他忘了这世界上还有并非围着自己转动的运行规则。
彻底起飞的飞机在天空留下一条长长的航迹,此时费薄林正坐在机场旁边的咖啡馆外望着天空发呆。
来之前他打听过,这家咖啡馆的位置能最清楚地看到隔壁机场每一架起飞的飞机。
他坐在长椅里,一边替温伏注销掉所有的社交账号,一边等待载着温伏的那架飞机滑过头顶。
温伏的社交软件寥寥无几,一个QQ,一个听歌软件,一个邮箱,全都是费薄林给他下载,给他设置,给他创建的。
因此费薄林注销起来也毫无阻碍。
把温伏的一切痕迹和联系方式从公共平台抹去后,费薄林把自己的电话卡转移到那个旧手机上永久关机,再抬头,一架蓝色的飞机从他眼前驶向北方。
天上刮起了一场寒冷的大风,风声里仿佛传来这架钢铁巨物滑翔时的轰鸣,像他过去五彩斑斓的两年时光结束的哀歌。
遥远的轰鸣声里费薄林似乎又听到十八岁那年夏天的夜晚,温伏在学校的星空下万众瞩目,吉他声意有所指,伴随着温伏唱了一首《白眉》。
同时响起的还有那晚时起时歇的虫鸣,波涛滚滚的江水,牵扯费薄林少年心动那一瞬的破空之声。
一切都冻毙在这场不知来路的冬日寒风之中。
他和温伏一起走过的青春,诺言,校门外小巷里无数场清澈透明的可以看见未来的月光,都随着这场冬风刮向不见天日的未来。
他和温伏相识与二零一三年十月二十六号的夜晚,在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三号的下午分开,朝夕与共七百八十八天。
七百八十八天大梦一场,梦醒之后他们天各一方。
下午六点,费薄林坐上离开浙江的飞机,回到锦城。
又过三天,费薄林在退学申请得到批准后,带着所剩不多的行囊回到戎州,等待接他前去英国的航班。
温伏走后他的生活再次回归了寂静,似乎与高二初遇温伏那个夜晚之前的无数天并无任何不同,费薄林没有在一个人的时候痛哭一场,更没有日夜对着温伏留下的东西睹物思人,遑论经历一场阔大的别离后出现所谓的行尸走肉或六神无主的状态——他通通没有。
就好像温伏果真只是在某个深夜溜进他枕头又在某个清晨悄悄溜走的一场年少无名的梦,费薄林睁眼后一切如常,宛若很久以前开始,到很久以后的路,他都习惯于孤身前往。
这天他接到张律师的电话,说去往英国的机票定了下来,翌日就可出发,费薄林只需要去机场,下了飞机会有人来接他。
他耐心仔细地记下对方嘱咐的所有事项,看了看时间,忽觉饥肠辘辘,决定煮一碗打卤面吃。
从架锅烧水,到打调料煮面,费薄林一如既往地熟练利落。
最后面煮好了捞出锅,他习以为常地对着客厅喊:“妹妹!”
一室空寂,无人响应费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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