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要大,得让宿舍里的人都听见。
草草说,喊了吗?
有雨说,我没喊。
草草说,后来呢?
有雨说,他们把我压在床板上,然后轮番抠我的脚心,那滋味比针扎都难受。
一开始我还笑,后来就笑不出来了。
脚心先是又麻又痒,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他们把我的两个脚心都给抠烂了,血就慢慢地渗出来,把床板都染红了。
草草说,告老师了吗?
有雨说,没有。
草草说,哪咋办呢?
有雨说,我逃了一次学,搭上拉盐的汽车回家。
下了车一瘸一拐往家走,越走心里越害怕,见了真正的爹我不知道该说啥。
远远地,我就看见爹正站在井上打水饮羊哩,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那一段路真是太长了。
爹没想到我回家,因为还不是放假的时候,回头看见我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吃了一惊。
爹说你咋回来了?我就啥话也说不出来,就知道个哭,想忍都忍不住,哭得让站在槽边的一群羊都惊慌失措了,默默地看着我忘了喝水。
我心里想的是,这个学我不上了,不是我不想上学,是我实在上不下去了。
爹,我跟你放羊还不成吗?爹当然不知道我为啥要哭,就骂:狗日的,你哭啥呢?我说我眼睛疼得很,看不清书上的字。
爹说你的腿咋瘸了?我说是上体育课时不小心摔的。
爹就相信了,再不说啥。
第二天,爹让我到公路上搭车回学校,走的时候我身上多了一只娘缝下的花布袋子,里面装的是半斤白糖和几个发面馒头。
走着走着,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娘站在屋后的墙根下目送着我,像一棵沙枣树。
那一刻我就想,娘是一棵沙枣树,我就是树上的一颗枣。
这是我惟一一次逃学,也是第一次对父母撒谎。
草草说,后来呢?
有雨说,我的突然失踪,还是引起了学校的注意。
在班主任老师的一再迫问下,我说父亲生病住院,我去陪了一夜床,没来得及请假。
我知道我不应该撒谎,可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办法。
“帽子风波”
就这样结束了,它完全是在隐蔽的状态下秘密进行的,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从那天开始,我就整夜整夜地失眠,脑子里不停地嗡嗡嗡响,总觉得里面跑着一辆大卡车,越安静的时候汽车的声音就越大……
草草说,你不要说了。
有雨说,你不是要我说话吗?
草草说,我不想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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