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子的一只脚在屋里,另一只脚在屋外,整个的人就骑在门槛上了。
2
大漠深处的春天,灰呛呛的,也静得很。
一只喜鹊落在屋前的柴垛上,抖动着翅膀。
这种鸟的模样并不很好看,也不叫。
柴垛旁还拴着一峰黄骟驼,是全家人的骑乘,出门谁都可以骑上它。
大嫂回娘家时却没有骑,孤孤地走了,就一个人。
路远呢,说是有六七十里地,还要翻过几十道大大小小的沙梁。
正想着,黄骟驼站了起来,缰绳扯得柴垛一摇一晃。
那只喜鹊就被惊飞了,转眼不知去向。
人也像只鸟吗?想飞就飞。
大哥去了盐湖小镇,大嫂回了娘家,闰子的脑子里有些空,也有些乱。
太阳白花花地照着。
天上有大朵的云,像是谁随手丢弃的羊绒,洁净得很。
这样的云是不会落雨的,却在无声地改变着形状,慢慢地淡了,最后剩下的还是天。
屋前是沙梁,一道一道地铺展开去,天与地相交的地方就不很平坦,那里是白茨沟。
再过些日子,白茨就要发出细小的叶儿,抹上一层绿色。
如果大哥还在屋里,就会去那里挖锁阳。
锁阳长在白茨的根上,春月里破土顶缝儿,像极了是一条蛇,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金黄的鳞片,还有一股锁人嗓子的香气。
锁阳是一味中药呢,晒干,能卖钱。
春月里的锁阳最好,也最值钱。
大哥一走,就没人挖锁阳了。
这个春月,想必就要少了一项生动的内容。
差不多已是傍晚,西斜的太阳把所有的景物都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母亲在屋里准备着饭食,喊闰子去柴垛上抱几根柴。
闰子已经在屋檐下坐了很长时间,像是睡着了,站起来的时候,觉出腿有点虚,又像是让脑子把身上的力量都吸空了。
闰子知道自己还在不害羞地想着大嫂的离去。
走到柴垛旁,闰子就站住了。
闰子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还让一条红围巾遮住脸面,看不清她的真实模样。
衣服瘦小了些,那身子就显得满,往外憋着股劲要把衣服撑开。
走得也沉重,仄斜着一步一趋,被什么东西给压着,似要压进地里去。
这个女人是向着屋里走来的,目标非常明确。
闰子先是有些恍惚,站在柴垛旁努力地判断着她是“谁”
?这时,女人就走近了。
闰子的脑子里哗地一亮。
大嫂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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